高空热线

【钟念华х钟京颐】不见亮


*单纯想看钟大小姐玩艾斯爱慕,感觉非常合适(顺带惩罚这个男人😈

*男M

*🈶钟念华曾洁儿提及



钟念华在床上不爱讲话,起码跟钟京颐是这样,纵使有,也仅有在发出指令时短短几个字。钟京颐从不需要她给自己提醒,他很聪明,知道钟念华要他做什么、怎么做,于是那原本需要说出口的几个音节顺理成章地归为不必多费口舌的行列。


除了第二天他坐在办公室里,感官就会放大前一晚留下的触觉延续,还要注意医院里其他人以免看出他的不同。


有时候他在曾洁儿家过夜,夜晚脱掉衣服时,在对方面前露出部分还未消退下去的痕迹,曾洁儿盯着,手指经过那些地方,似乎要将他望穿,却从不过问,就好像她习以为常。


很难讲,谁都说不准。


那两个月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要是钟念华愿意,两个月也可以做很多事。


可曾洁儿早已经不在意这些,就跟她始终认为的那样——她只想有个家,无论是谁。钟念华吗?极低概率的可能性在现实里可以视作为零;而找上她的钟京颐的可能性则大多了。只不过他与钟念华之间的相处又是怎样,她不想更不会问上一句。


于是钟京颐可以靠这种方式高*的事情变得不那么像个秘密。总之在他们三人之间算不上秘密。他能够承受钟念华在他身上用过的每种玩法,如果钟念华需要他叫,他当然也可以叫出来。


今天与往常不同。


钟念华在这之前仅仅只问了钟京颐他和曾洁儿的事。什么时候背着她有了个女儿?谁允许你们两个?这当然是不允许的,但绝不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出轨,她溢出的气愤更多存在于这两个人都与自己有联系、有过联系,他们想要什么自己得不到的都靠她给;只要她想,随便什么人,她都可以抛弃。


现如今两个人竟然背着她在自己背后组建另一个家庭,一度让她生出自己是被抛开的那个这样的想法出来,硬生生成为局外人。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件奇耻大辱。


钟京颐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一个能够安抚钟念华的理由来应对眼下情况,钟念华已经坐到床边将手里的烟点燃。她夹住烟的手停在一侧,钟京颐低着头跪下来,她的眼睛顺着对方的动作,由高到低,最终停在钟京颐低下头颅的头顶。


她翘起腿,鞋尖抵在钟京颐下巴上,短暂的停顿后轻轻上抬,钟京颐借着如此传来的一小股力量配合地抬起头。他咽了口唾液,直视钟念华的双眼,装出顺从的模样。其实他不知道钟念华到底吃不吃他这套,毕竟她从未对他的惯用手法说过什么。他做了哪些事而表露出的样子,钟念华只是看着,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是冷淡而并无波澜。


又或许他知道。


他还算了解钟念华,否则也不会连在床上时她想要他做什么都首先领悟。他无须得到夸奖,他也不奢望钟念华会对他如何——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要自己的地位可以坐的更高就好。


完整去大眼看,🆔:DianeWww


无论如何钟家会想办法,解决的干干净净不是问题,还会像从前一样,所以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相较于他的一切,这些都是玩玩而已,甚至连他需要相等付出的代价都算不上。某种程度上来讲实在太简单太轻松了,不过是被钟念华拴好跪下来让她玩个够,被她用一双又一双高跟鞋踩在脚下,这个选项对他来说划算至极。


一个人玩到尽兴后容易变得餍足,谁都一样,何况这个人是钟念华。钟京颐的*液弄到了被单上,钟念华放开握住链子的手,转身到别处——她在结束后乐于走到一旁甩手静静看着,什么都不去管;整个屋子内都是她香烟的味道,她却像被隔离在外,端端欣赏着自己此后离开发生的所有事。


在得到放松后钟念华竟在这时回想起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推倒她的画面重新浮现在自己眼前。她深深吸进一口气,手指间在微微发抖,将只燃了半截的烟用力摁灭在桌子上,“哒哒哒”踩着高跟鞋绕过钟京颐快速进了浴室。


钟京颐没看过钟念华一眼,即使那带着怒气与因杀了一个人——还是个孩子——而产生的慌张恐惧在刚才如飓风般席卷而过,不用钟念华亲口说他都看得出来。他这个父亲却早把自己的女儿抛到脑后。


解开身上所有缠住自己的东西,钟京颐随手丢到边上,背部还在隐隐泛着余痛,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床上那处被他自己留下的*液上。


他把被子扔到地下。他想着,钟家会帮他们处理好的,赢的人会是自己,这件事不会造成风波。


浴室里响起打火机的声音,一根烟又在钟念华手中点燃,自她嘴中吐出一段白烟。烟灰烧成长长一节,掉落在瓷砖地面上。


END



【罚夜/罚D】加深记忆


【夜魔侠2023新年同人接力24h/21:00】


上一棒: @麦芽五糖 


下一棒: @空想造物 



地狱厨房一处黑暗中,戴着面具的男人从那里突然出现。这情形吓到了这伙入室偷劫犯,消散了他们胜券在握的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还来不及消失。他们放下装在袋子里的各种东西,发出“咣”地刺耳一声,弓起背部将拳头放在胸前,慌乱的模样滑稽不堪。


Matt解决这些人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几个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将他们打趴,甚至没浪费Matt多大力气,个个倒在地上不敢动弹——或者说是被他揍得昏厥过去。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踉跄着站起来想要跟他搏一搏,被Matt朝脸上来了一拳后直勾勾向地面倒去。


Matt翻出其中一个小偷装在外兜里的电话,拨通Brett的号码,告诉他地址让警察来把这几个人带走。


对面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就被Matt挂断,电话随手扔到地上。


虽说这次不需要他出太大力,可对于正病着的Matt来讲这种程度上的活动也算不上多好受。回去的路上他的头终于开始抗议,一点一点的痛堆积加重,身体似乎也要散架。


地狱厨房的守护者也有病倒的一天,休息对他而言格外重要。Matt支撑着身子推开家门,泄了力倒在门边,粗喘着气的声音由重变轻;他的下一步动作迟迟没有进行,站起来或是换下这身战服,哪怕抬手摘下面具。


他就这样睡着了。


门虚掩着一条小缝,即将关上时被一只手挡住。



Matt从熟睡中醒来,同时感知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


他动动身子,眨了眨眼。


“Frank.”他叫道。


坐在他对面的人没回应,眼睛盯着他,可能有十秒,Frank后背离开椅子背,收起搭在床边的双腿。仍是沉默——可能又过了十秒钟,Matt听到Frank鼻腔重重呼出的气音,接着听到他说:“小红,你生病了。”


是的,的确病了,但不是大碍,于是Matt开口——他的喉咙有些干燥,撕扯着他的声带隐隐作痛——“没什么,已经恢复了。”


“恢复?”Frank觉得好笑,“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发着烧呢。”


Matt用他钝痛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液便不再说话,就像屋中不存在Frank这个人,但无论怎么说他听到的心跳声仍旧是两个,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


对方换了个问法:“现在呢?怎么样?”


“好多了。”


Frank双手交叉小臂撑在大腿上,依依不饶地继续问:“好多了,还是已经好了?”


“已经好了。”Matt自醒来后没再感到任何不适,身体告诉他这不是应付Frank的谎言,他确确实实恢复了,况且一个低烧要不走他太多的时间。


“Frank,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的?”Matt想起Frank刚刚的话,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睡着前外出的那段时间里没发现过Frank的任何踪迹。


Frank突然起身,走到Matt床边,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生一场病让你连有谁跟踪你都发觉不到了吗?”


Matt舔了舔他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睛眨了又眨——或许不了解他的人会认为那是种迷茫的神情,但Matt的迷茫不会表现出来,起码现在绝对不会。


突然间Matt被Frank抬起腿,他想要有什么动作,又被Frank死死摁进床里。


“老实点儿躺着吧,小红。”


—— 


Matt最终呼出一口气,肩膀重新回到床上,然后才是身体。他侧躺在床边,没过几分钟他就听见Frank抓起抽纸与起身重新扎好皮带的声响。


Frank下了床,不知道要去哪里。Matt想起自己现在务必要补充水分了——他的嗓子快要冒烟,嘴唇一动就疼。在摸向一旁桌子上的手碰到了其它东西。他摸了一会儿,是个药盒。


大概是Frank在他家里翻出来的。


“小红,药是需要你按时吃的。”Frank再次走进来,手上拿着杯水,递到Matt面前,等他撑起身体稳稳接过才把手收回去。“否则下次没人会发现你。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你穿着那身衣服睡在家门口的事就该上新闻了。”


他喝了口拿进来的另一杯水:“好好记住吧。”


END


【七贵】黏


“小七,我说过让你少喝点酒的。”略带不满的声音在阮小七头顶响起,朱贵真不应该信了他早些时候在电话里说的话。


不知道扶住自己的人此时脸上表情如何,阮小七想一定糟糕透顶。他抬起头,迷迷糊糊像是快要睡着——没看清朱贵用什么眼神看自己,但他大概能猜到即使那道目光算不上太好,也维持不了多久。朱贵总会心软的。


沉默几秒钟,重新把头低下的时候才开口,却装作没听清朱贵说的话一样问他:“什么?”


这下朱贵反应更大了。他立刻胳膊用力向上提了一下阮小七,表面上是怕扶不稳对方做出的动作,实则在为他刚才的回答感到不悦。


其实阮小七现在还有些精力,只是在酒精作用下让他看上去有种跟朱贵不在同一频道上的错乱。但他也得承认故意惹朱贵这么做大部分原因的确出于自己喝了酒,一些举动和说出口的话更像要激怒对方的顽劣小心思。


被扔进副驾驶时阮小七出于平日习惯挽留了一下朱贵,看上去并不愿和他离开哪怕一秒钟。朱贵把手挡在阮小七面前,关上车门前对他说:“自己把安全带系好。”


得到这样的回答仍没能使阮小七有什么出自他本人照做的行动。他静静坐在车座里,把头靠在车窗上,盯着不远处亮着灯的便利店愣神。


阮小七心想,好在朱贵没有做的太绝,把自己就这样扔在街边待上一整晚什么的——虽然他从不会那么做——酒精促使阮小七忍不住开小差,思考能力还没来得及全部飘走,可总爱想点跟朱贵的平时举动相反的事。


等朱贵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来,发现阮小七手都没动一下,还是要轮到自己亲自替这个仿佛睡着了似的人系上安全带。


阮小七今晚非要黏在朱贵身上。身旁的人专注开着车,没有要跟自己进行对话的意思。他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让安全带不那么能束缚住自己的角度,伸出胳膊搂上朱贵的腰。


尽管中间隔着的空隙不能让他抱的那么紧,却也足够将朱贵身上融合在一起的淡淡香水及烟草味揉进自己的鼻腔内。阮小七深深吸了口气,朱贵身上这股让他着迷的味道爬上神经末梢又一路直上钻入大脑,一时间也不觉得有那么醉了。


“只是跟认识的人多喝了几杯。”他在回答朱贵之前的问题。被他先前两个字引起不满的人最终在红灯停下车后看向他。


沉默在车内席卷蔓延,只剩朱贵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方向盘的声响。最后一只手从上面移开,转而将阮小七的下巴放在手心。他睁着眼睛注视自己,随即头一歪,离开手掌,重新把脸贴回他腰侧。


红灯进入倒数,朱贵扶着阮小七让他重新坐直。好容易哄着他不再抱自己,阮小七嘴里嘟嘟囔囔跟含了胶水似的说着你要不乐意下次坐我旁边看着我,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朱贵琢磨了一会儿才完全搞明白这句话到底说的什么。


见他没回应,阮小七侧了侧身子面向朱贵,不嫌烦地一遍遍问他好不好?怎么样?像讨说法,让人忘了原本理亏的是他才对。


朱贵没回答这个像小孩子做出的担保般的发言,直接略过,“问题是,”他转头看向阮小七,“来之前你跟我保证过。”


对方直接被这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原本准备好各种打算蒙混过去的理由都派不上用场了,闭紧嘴巴不出声。


“那我还能抱你吗?”有点像是转移话题,但阮小七是在真诚发问。


朱贵拖长音地嗯了一声,“不好说。但看你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


阮小七小声嘟囔着哦了一声,直到回家前再也没说过话,但又想去抱朱贵,对方没有动,还是同意他抱着,只不过阮小七很快便泄了气地收回手——这样抱着实在不舒服。他想快点回家。



车停在楼下停车位上,熄了火,朱贵先下车,阮小七打开副驾车门从另一边出来,朝外抻腿把脚往地上放,结果忘解安全带,猛地被弹回车座里,后背直直贴在椅背上。


阮小七坐着不动,隔着车窗玻璃看朱贵。对方绕过车头走到他面前,弯腰半个身子探进车内替他解开安全带,阮小七听见朱贵笑着说了句还说没醉。


他拉着朱贵的手跟在他身后,电梯停在按钮对应的楼层。阮小七又想,自己确实没醉,楼层都没按错,多清醒。他把脸颊贴在朱贵背上,睁眼望着走廊,身前的人摸索着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抬腿在地上跺了一脚,感应灯亮起来,看清位置对准锁孔旋转两下打开门。


—— 


阮小七睁眼时朱贵已经醒了好一会儿,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见他醒了冲他笑了笑,附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阮小七顺势搂着人的肩膀就往上靠,闭着眼好像还没睡足的模样:“我昨天惹你生气了吗?”


朱贵合上书,若有所思地放到一旁,“没有,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喝醉了。”


“我没喝醉,我还记得昨天的事。”


朱贵问他还记得什么,阮小七答不出所以然,最后支支吾吾讲出来一句我们两个在床上,说到一半被朱贵往头顶扔了个枕头。


“起床吃饭。”朱贵穿上拖鞋往客厅走,边把衣服扔给阮小七。


他拿着衣服歪头朝门外喊:“真不生我气?”


客厅响起餐具放在玻璃桌上的声响,外面的人语气倒还是好声好气,但嘴里的话却添了点儿“威胁”的意味:“再说没用的,饭就没你份儿了。”


阮小七胡乱把上衣往身上一套就从床上跳下来,连穿反了都没发现。


END


【双妖】相惜

想看一些双妖贴(hu)贴(mo)

遂做点味道普通饭



公孙胜走进卧室时吴用刚从浴室里出来,正把浴巾盖在头上来回擦着头发,见公孙胜站在门口于是轻轻说了句“一清。”


对方冲他笑笑,脱掉外套扔到床上径直往浴室里走,那边很快响起水流声,吴用替他把外套挂好,坐在床边等他,浴巾被扔在写字台上。


一小时前公孙胜出完差刚下飞机,解除飞行模式后第一时间给吴用发了条消息,让他等自己回去。对方回复的也快,简单的一个好字。


彼时吴用刚忙完回到家换下衣服,手里拿了杯温好的牛奶站在客厅窗前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不知过了多久睡裤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微微侧头,猜到会是公孙胜,边掏出手机转身往客厅中央走,盯着手机屏幕把刚喝了几口的牛奶放在桌面上。


想他差不多下飞机后还要跟公司的人叮嘱些事,吴用也不着急。原本进浴室想洗澡——家里沐浴露用光了,晃了晃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顺带提着垃圾下楼扔掉,去便利便买好东西在小区转了一圈了会儿才回去。


公孙胜看见那瓶崭新的才开了封的沐浴露,拿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他刚刚闻到吴用身上的味道,瓶子里的这个带着点儿腻和顶,挥发后飘在他身上却像某种入侵嗅觉使之成瘾的包裹性。


跟上次买的味道不一样。公孙胜把它放回架子上。他知道吴用就是随手挑的。


水流顺着公孙胜的身体延展出更多小的分支,他站在蓬头下好一会儿才伸手抹了把脸,似乎在给自己提神。公孙胜缓缓睁开眼,手指向下探去,拨开下面隐藏的feng|隙。


他和吴用的秘密。


—— 


吴用觉得喉咙又凉又刺,像被风灌过一样,想起外面桌子上的牛奶还没有喝,现在已经凉透了,他不想从床上离开去外面拿那个杯子。


“好累,”公孙胜又说了一遍,翻身搂着吴用,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夹杂疲劳和困倦的叹息钻进吴用耳朵里,“飞机上睡不好。”


吴用的手掌在他身上来回游走,一点点舒缓他的神经。公孙胜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还早,滴答滴答地悠闲走着。


他忽然想再来一次。


END


【荣仁|无间道】夏日热(下)

这篇鸽的有点久了,怪我磨蹭。

R部分还是去停车场看~(地址在最后)


有时陈永仁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原因总是想到杨锦荣。他记住的人很少,好像不太在意这些,因为他只想做警察,这已经成为他的全部,除此之外的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或许自己是喜欢杨锦荣的。但这个喜欢还无法解释的更准确些,可能是熟人间的喜欢,也可能跟杨锦荣心里想的一样……


陈永仁在单人床上剧烈地翻了个身,床的四肢跟着颤颤巍巍发出咯吱一声。他闭紧双眼想让自己睡着,将毯子蒙在头上,没过多久四周便开始闷热起来,他不想把毯子移开,在这种昏沉的状态下意识慢慢飘远……



他最近不断做梦。各种各样的梦。他猜不准杨锦荣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他总会在梦醒后下一秒睁开眼,清醒无比,仿佛从未睡过这一觉。他看了看宿舍墙上的钟——每次都要比起床时间提前十几分钟。秒针走动的机械又僵硬的声音此时像被拿着扩音器放大,缠着他在他脑中不肯离开。


每每这时陈永仁都无奈于时间行走的急促和生物钟突然改变的怨愤——不知要选择继续睡下去还是坚持到所有人起床——起床气就此开始隐隐冒头。


顶着这些天不太好的睡眠状态,陈永仁觉得杨锦荣看上去依旧容光焕发。他在陈永仁第一次表现出睡眠问题带来的低沉情绪,及时阻挡住了对方或许将对自己也一视同仁的态度,抢先问道:“你有哪些地方想去?”


陈永仁一时间被问得发蒙,站住脚抬头看着杨锦荣,反应过来才吐出两个字,“很多。”刚走出两步没等杨锦荣跟上,变成他抛出提问:“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不存在说不。



休息日他们去海边,杨锦荣跟他并排走在一起,问陈永仁,“你很喜欢海吗?”


沙滩刚刚经历一波海水的上涨,齐刷刷又缩回去。陈永仁扭头看向海浪,海风吹的他眯起眼睛,额前的发丝被吹到一旁,他懒得去管。


“很喜欢。”


杨锦荣歪头观察他,猜他还有话想说,没做回应。


“我想如果可以以后在警局的办公室能靠着海。”


他们在海边待了很长时间,坐在沙滩上喝冰好的汽水,最后一滴钻进吸管后“咕噜噜”叫着,被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回去时还不算晚。陈永仁躺在操场上,他感到天空被无限拉长,想起下午去的海边,一样无边无际,但出现在他眼中后,他才有种不用再一个劲闷头向前冲的轻快。


仿佛还在海边一样,陈永仁盯着自己的鞋子看,感觉自己没有穿鞋,脚上沾着被海水泡湿的细沙,他糊里糊涂地来回晃着脚。


一只手出现盖在陈永仁眼上,他知道那是杨锦荣,所以没有拨开,只问一句,“做咩啊?”


“你说你喜欢靠海的办公室,其实我也喜欢。”


陈永仁一伸腿从地上做起来,一只手向后撑着地面,另一只握成拳在杨锦荣肩窝处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跟他开玩笑,“你要跟我抢啊?”


“如果不止一间的话,做个邻居也可以。”


那样最好。杨锦荣想。他和他做同事,同他一起工作,有时下班后去吃宵夜。他或许不会对其他人表露过多情绪上的丰富展现——但是对陈永仁可以。杨锦荣从不太过于期待之后将发生的事,唯独想快点实现他刚刚说的话。


搞不清楚是被什么心理渗透,陈永仁不想回宿舍,从没有这么不想过,想跟杨锦荣单独待在一起,没人来打搅。他一时间想不到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像座孤独矗立在海上的灯塔,看不到任何目标,空洞洞地抓不住重点,空阔的海上只有自己。


他跟杨锦荣说现在还不想回宿舍,但也不想待在人多的操场上。还有哪里可去?可以单独待的更久一点?


这种地方很好寻找,他们常出现在那儿却从来没进去过,也没想到会成为躲避杂乱的界限。


“跟我来。”杨锦荣牵起陈永仁的手边往旧器材室走一边对他说。


这间旧器材室里早就没多少东西放在里面,只有几个海绵垫子和三四个已经瘪下去的篮球足球还堆在球框里,最里面的架子上摆着一些铃壶和跳绳,都是旧到该退役的模样。


偶尔会有人来这里简单打扫一下防止蜘蛛网和浮灰泛滥。门锁也早就不见了,因为平常没人进,加上丢不了什么重要东西,一直都没有换新锁。


杨锦荣推开门,走进去从摞起来的海绵垫子上拿走两个,来到门口用力拍打几下。陈永仁看到漂浮的灰尘围住杨锦荣,包括自己跟他一起笼罩在黑夜里,接着看到他关上门走回来将垫子铺在地上,听见杨锦荣对自己说坐下吧。


起码折叠的垫子打开后内里没有夹杂多少灰尘,不会沾的满身都是。


器材室闷热与并不宽敞的空间将本就流动缓慢的空气阻隔,进一步刺激汗水加快速度覆于肌肤表层,手掌一碰便被薄薄一层汗包裹住,他们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手掌本身还是身上连带的汗水。


身躯贴近时T恤衫都变得潮湿起来,像是在催促他们快点把身上的布料脱掉。


室内仅仅只有一扇表面落了层薄灰的小窗,杨锦荣伸手去够中间两个漆皮早已星星点点剥落,斑驳着露出内里铁芯的老旧插销,来回扭转几下才让僵硬已久的开关重新活动起来。


一瞬间,窗被推开便有一股风正巧吹进来。夏夜的风是暖的,但也能让他们不再像这样燥热,能够让陈永仁获得一种他无法用合适词汇形容出的宁神效果。


—— 


好像没那么热了。


气息渐渐恢复平稳规律,从绷着的一根弦上放松下来。他们躺在垫子上,陈永仁一直盯着窗外看,杨锦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扇窗子外面正好可以看见天上的月亮。


END

【荣仁|无间道】夏日热(上)

一直很想看到阿仁在警校没去做卧底的样子。

更想看到杨sir和阿仁在警校时期熟悉后两人之间的情感交流……



“陈永仁!”忽然传来喊出自己名字的声音着实把陈永仁吓了一跳,他迅速回过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接着又听到那边的人冲他喊,“帮忙把球扔过来!”


他顺着现在才注意到的棕色物体把视线稍稍放低,看见就快滚到自己脚边的篮球,抬起腿用脚尖点住它,弯腰捡起来朝不远处正等待的几个人的位置轻轻一抛,短暂停留在他手里的圆球又快速离开了,弹跳着回到原来的人堆里,紧接着他听到对方道谢的声音。


陈永仁转身离开操场,他原本只想来这里坐一会儿,操场上没人,他想找点安静的空隙;没多久那群打篮球的人便来了,随后运动鞋摩擦塑胶道的刺耳噪音和接二连三喊着防守、进攻的声音一下下划破本来静悄悄的中午。


他觉得吵,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略显违和,站起身拍拍裤腿正要离开,没走多远就被叫住给人家抛了个球回去。


杨锦荣刚好在打篮球的这群人里,他偶尔跟其他人一起在有空的时候来操场打打球,今天好巧碰见陈永仁。


对方看上去并不感兴趣,没有要加入的打算,脸上没什么表情,平时也不怎么爱讲话的样子,但是很聪明。警校里排第一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篮球传到杨锦荣手里,他可以直接投篮,完全能够投进去,一个很好的得分,转身却传给一旁的队友。


球投进篮筐这轮暂时结束,杨锦荣找了个借口离开,没急着回宿舍,转头跑去找陈永仁。


他对陈永仁称得上十分好奇,警校里他排第一自己排第二,他知道陈永仁,但陈永仁明显不知道他是谁。同在一所警校,碰面的几率很大,抛开训练时间,他经常能够看见陈永仁,对方一心扑在每天的训练上,随随便便拿个人来比较根本没法儿跟他比。


他很适合做警察。杨锦荣一直这么认为。但陈永仁并不怎么爱跟别人交流,看上去警校里几乎没人了解他,尽管他非常受警官的喜欢。杨锦荣一直找不到跟陈永仁多说几句话的机会。


陈永仁大概跑去宿舍身后已经用不上的旧器材室了,那边斜对面有面石桌跟几个石凳,还有棵柳树,生长得很好,柳条直直垂下,风一吹便跟着飘动,有些柳叶被吹落,落在桌面上,全被树荫严严实实遮住。


唯一的缺点是夏天蚊子不饶人,数量多的不胜其烦,一旦坐下没多久身上没被衣物阻隔住的位置就会长出一个个小红包,痒的人心烦意乱,时间长了也就没多少人愿意来这里了。


快看到前面的柳树时杨锦荣放慢脚步,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不确定是不是陈永仁,更不想唐突地走过去或是找错人,于是脚步迈的越发轻。


好在他没猜错——他看见陈永仁拿着一根大概有小臂长的柳条在周围挥动几下,赶走靠近的蚊子,又把柳条夹在腋下,从地下捡起几片柳叶和短一些的柳条编起来。


他大概无聊,一口气把大的小的随便编了几个——模样奇形怪状,要他自己解释说不定就是各有特色——全都放在石桌上,坐下来盯着它们看。


附近蝉鸣声格外响亮,陈永仁并不觉得烦躁,但在看到杨锦荣后就不一样了,他变得燥热。


杨锦荣走到陈永仁面前,自顾自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在除了训练时间以外也会偷偷用功。”杨锦荣看到自己说完话后陈永仁诧异的目光,接着说“你这么厉害,大家都会以为你有些过人之处。”


陈永仁还在想这人是谁,杨锦荣注意到石桌上陈永仁编的那些小玩意,拿起一个看了看,说了句真有意思,编的很好玩。


看到对方轻微地笑笑,杨锦荣趁这时问他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但得到的回复他并不满意,因为陈永仁只是随便应付了句。


他不是那种好打发的类型,只要他想知道、想办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只不过有时会费些力气,但他不认为和陈永仁相处需要多麻烦,可能刚开始会有些缓慢罢了。


“你怎么不去跟大家一起打篮球?”杨锦荣往陈永仁的方向走了几步,拿着编好的柳叶举过头顶半眯着眼对光看。


“我不想,没兴趣。”


好吧,如此一来这个话题可以暂时搁置到一旁,先不要自讨没趣再问下去。


“我叫杨锦荣。”他发现陈永仁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神中流露出的思考,心想果真不知道自己,但今天他会知道了,就算忘记他还可以再多说几遍。


既然对方已经介绍自己,陈永仁也不好意思一点回应不给对方,“我叫陈永仁。”他没听到杨锦荣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



他在这个地方又遇见过杨锦荣几次,如此一来说不熟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换种思路,他在警校也算有位熟人。


杨锦荣喜欢问陈永仁一些问题,似乎得到他的回答后能让杨锦荣心情变好。


“你为什么想做差人?”


陈永仁沉默了一会儿,但他不像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更像是对于这个问题的出现让他再次加深了决心。


“我想做个好人。”


杨锦荣没听到过这样的回答——很纯粹,纯粹到不知要如何评价才能比这更纯粹;也不知怎样解读才能配得上这句回答。


做警察的确是陈永仁的天赋,是上天赐予他的。杨锦荣想,他也这么说了。“你很适合做差人,如果你没有选择这个职业,那就成了他们的重大损失。”


陈永仁难得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一时间没有跳脱出来,直到一双手掌出现在他面前用力合上,发出响亮一声,陈永仁哆嗦了下身子思绪被拉扯回来,他看着眼前那双手,杨锦荣缓缓把手掌打开,掌心里躺着一只人人皆恨的生物。


“是蚊子。”


打蚊子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反而会让人变得更烦躁。陈永仁打死几只蚊子,有带血的,也有没喝到血的,全部落在他脚边,他用脚尖踩上去碾了碾,搓搓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杨锦荣说,“不早了,各自回宿舍吧,要准备吃晚饭了。”


杨锦荣尝试性地问了个问题,“我可以叫你阿仁吗?”陈永仁听到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杨锦荣,过了几秒钟才对他点点头,仍是一个人走在前面。



陈永仁终于开始注意起杨锦荣。每次他看向他时,杨锦荣总能发现他再回望过去,陈永仁总会迅速收起目光看别处,一连套动作做下来表现的极其不自然。


慢慢地他开始同他一起打篮球,经常在晚上,只有他们两个,有时碰上其他人也来打篮球邀他们一起,得到的都是被拒绝的回复。


有时打球结束后他们气喘吁吁躺在操场上望着天空,杨锦荣会偷偷看他,再之后从某天开始变成光明正大,看上去一切都非常合理,只有陈永仁觉得杨锦荣盯着自己的眼神太抓人,让他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


休息日,杨锦荣照旧找到陈永仁——看上去已经成了两人的习惯——他穿好运动衣跟他来到操场,蝉鸣一刻不停地响着,伴随篮球每一下落地有力的声音,在一次抢球时两个人狠狠撞到一起。


陈永仁跌坐在地面上,看了看胳膊和腿,好在没有哪里破皮。杨锦荣把他扶起来,检查陈永仁身上是否不对劲,看了半天没发现有伤,手也不打算放下来继续扶着陈永仁说,“没事就好,先去水池洗把脸吧。”


他保持这个动作一直把陈永仁扶到水池边上,替他拧开水龙头,自来水顺着水管涌出,陈永仁捧一把水往另一条胳膊上冲,把刚才跌倒时沾上的灰洗掉。


杨锦荣站在陈永仁背后探头看他,他的后背没有太单薄,和自己的差不多,但比自己矮一点,身上的力量也不小,他觉得这样可以算深藏不露——或许很多人都猜不到他是第一,所以往往能够让这些人大吃一惊。


等陈永仁将两条胳膊都冲干净,发现杨锦荣并没有站在旁边,一转身被身后的人撞了个踉跄,杨锦荣顺势贴上去,和他距离近的过分。


“你干什么!”陈永仁双手撑在水池沿上,来不及推开杨锦荣。他的衣角因此被水浸湿,渐渐形成一大块湿漉漉的水痕。


对方比他稍高些的身子离他好近,陈永仁本能使自己向后仰去,眼睛盯着杨锦荣看,又觉得别扭,把目光移走,几经纠结最后无处可去般将视线落在杨锦荣肩膀上。


发现陈永仁移开的目光,杨锦荣一定要问,“你为什么不看我了?”


头顶传来弄湿自己衣服还把他挡在这里走不了的罪魁祸首的声音,陈永仁刚想抬眼向上看,一秒钟后意识到对方刚才做了什么,眼珠动了一下重新回到原点,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我想让你看着我。你不看看我吗?”陈永仁听到杨锦荣贴在自己耳边小声说,话音刚落把头低下靠在他颈窝处,不依不饶地抱住他,顺带深深呼出一口气。


陈永仁终于推他一把——没有任何作用,杨锦荣抱他抱的更紧了;陈永仁想自己刚刚可能一点儿力气都没使,他感觉不到自己在用力。


“你生气了吗?”杨锦荣忽然抬起头问他,脸都快凑到离陈永仁五厘米不到的距离,似乎他不回答,杨锦荣不会从他身上分开。


陈永仁觉得自己无论怎样说,杨锦荣仍会一直盯着他看下去。他发现自己完全不反感,眼下除了心跳快一些,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负面情绪冒出头。


“没有。”他实话实说,莫名其妙地躲开杨锦荣的目光。这次看向地面。


他不知道杨锦荣要抱到什么时候,就这样放松自己走了神,毫无防备间忽然侧脸被杨锦荣碰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动作,带上些恼怒的眼神瞪着杨锦荣,对方像没意识到这举动带来的后果般,在陈永仁还没开口质问时率先把手放在他的后脑勺靠上了自己的肩膀。


你现在生气了吗?你不喜欢这样吗?两个问题问的陈永仁好像生不起气来,但他不想说话,只是摇摇头,一边从杨锦荣怀中抽离出来,再趁他不注意拧开水龙头,手掌接住下落的水柱,往杨锦荣身上一洒。


被袭击者下意识闭紧双眼,再睁开时水印已经零散地出现在T恤上。


造成这幅景象的人撒腿就要跑开,被杨锦荣一把抓住拉回来,同样在那个没被拧上的水管下捧起一捧水泼向陈永仁。


这个年纪还保持在互相不服输的阶段,陈永仁心中涌上一股混杂着兴奋的冲动,反握住杨锦荣的手抵在水池前沿上——他刚才支撑自己的位置——这下他们谁都少了一只手。杨锦荣又拧开另一个水龙头,开始互相把水泼到对方身上。


陈永仁笑出声来。水被他们弄得到处都是,运动鞋前端的棉网也没幸免,脚趾被困在里面的感觉说不上好受,想脱掉鞋子扔掉袜子踩在地面上被太阳晒成跟腿上的颜色统一。


水滴顺着发丝落到地面,被阳光烘烤一阵渐渐变淡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杨锦荣看见陈永仁笑,也跟着笑起来,伸手去拨弄他被水打湿堆在前额的短发。


陈永仁没有躲,默认杨锦荣的动作,双方一人一只搭在水池边沿的手也忘记收回来。陈永仁的手掌盖在杨锦荣的拳峰上,后者的大拇轻轻指向上抬,来回在陈永仁的手腕处摩挲着,说,“阿仁,我好中意你。”


TBC

【曹郭中元节24时 17:00】飘雪

祭酒府今日安静得很,几乎看不到家仆们忙乱的身影,也听不见吵人的声音。天气晴朗,换做在平时郭嘉也许会出来瞧瞧,然而今日什么动向也没有——这是府中从一早便静悄悄的理由。


郭嘉多病的身子让他今日无法上朝,告病在家。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睡不着,起不来,眉头从醒来开始便是皱着的,送来的药被放在一旁,连动都没动过。郭嘉因此觉得好笑,平时自己作为那么爱睡觉的人,每次会因为一场病连静下心来都难以做到。


冒着热气在空中上升到化开的汤药渐渐冷却,而该喝掉他的人仍旧没有要喝的迹象。药的苦味难以入喉,无论喝过多少次,弥漫在口中绝无半点甜的苦涩味道永远啮檗吞针。不如酒……郭嘉想道,接着不由得想起曹操。


“明公……”他此时若在定不会让自己再喝酒。


郭嘉也的的确确不剩多少力气能够让他从床上爬起来去拿酒喝,他只能短暂地放空自己,想如果不是今日患病,或许可以喝上几杯的,只是不能被明公发现,否则又该严加把控自己喝酒的次数了——郭嘉记起某次饮酒过量,倒在桌上昏昏沉沉之际,曹操偏偏这时走进来站在他面前。郭嘉原以为是梦,毫不心虚地抬头对上板着脸盯着自己的人边不以为然拿起酒喝了一口。


结果是在他不知天地为何颠倒了一圈后,也没能意识到自己是被按倒在地,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为何一双手穿过自己的衣物停留在后背。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布条蒙住了郭嘉的眼睛,双眼除了黑暗再看不到其它事物。双手攀上曹操的脖颈但却没余力抱的再紧些。血液仿佛愈烧愈沸腾似的,游走在全身哪怕上升到皮肤表面一碰便会被烫伤,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用手及大片身体触碰。


彼时曹操在耳边对自己说的话一字一字飘入耳中,明明是怎么也不会记住的话,说多少次也有胆子再犯,嘴上却还是答应着下次不会喝这么多酒,否则明公罚我……



总体上讲那天不能说是让郭嘉记了很久,但也足够印在脑袋里。同时那天被发现后,曹操令人将酒全部运出祭酒府,郭嘉求了不少时日,府中才重获他的那些宝贝酒。


疼痛将思绪拉扯回来——一阵痉挛像要撕扯掉他一般如汹涌浪涛席卷全身,在退去后郭嘉似是终于有了些足够睡上一觉的困意,然而这并没有缓解多少——半梦半醒的感觉称不上睡得有多安心,勉强能让他忽略掉身体上病痛的不适,尽管从全身不断冒出来的虚汗让郭嘉总恍惚自己被淹入水中。



曹操今日一忙完事务便去往祭酒府,不用看都能猜到是出于身体状况的原因。马车停在祭酒府大门前,被家仆迎进去后曹操先是问一句奉孝一直都在屋内?回答是后才放心郭嘉没有借机去偷酒喝。


曹操没有让家仆先去告知郭嘉自己来了,吩咐家仆离开后一个人走到屋前,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郭嘉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似是不愿动用力气,沉寂片刻,叹了口粗气,才弱弱地传出一句:“何事?”


“奉孝身体可有好转?”曹操似是没有进去的打算,或许想看看郭嘉是个什么反应。


屋里人下意识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屋外站着的人是谁,“明公?”郭嘉起身下了床——大概是睡上一觉的缘故,有了些许力气,之前那样的不适得到稍稍缓解。


郭嘉推开门,尽管要比早些时候好了不少,但他脸上的气色着实令人担忧——曹操每次注视这张脸上聚集起来的本就不够充足的血色在疾病损耗下愈发薄弱,犹如悬崖上随时可能失去支撑点的人们,一旦摔落下去,任何办法都来不及挽救。


他扶着郭嘉重新坐回床上,中途郭嘉忍不住咳嗽几声,嘴上还说着无碍,只是刚睡醒嗓子有些干燥罢了。


“药喝过了吗?”曹操原本以为郭嘉这次会老老实实把药喝完,结果话刚说出口就让他注意到一旁已经放凉的药。


这一幕郭嘉收入眼底——曹操推门走进来时已经来不及将它藏到看不见的地方或是一口气喝光,况且他早已把这碗药忘到脑后去了,现下编造一个不会被明公惩罚的理由最为上策。郭嘉其实试过很多次,他笑眯眯看着曹操时,对方就狠不下心再说什么。


“明公没来之前,我好不容易才闭上眼有了睡意,这种情况当然没心思再去喝药。”郭嘉笑着伸手拿起碗,看了一眼碗里棕褐色苦药,在曹操注视下,碗中大大方方地见了底。


郭嘉枕在曹操腿上,问他今日早上有无要事。说着说着转而对曹操打趣道:“这样的季节,就算像今日万里无云,太阳在上空照耀着众人,明公也要多加注意,可不能像我一样染上风寒。”


躺在自己腿上的人许是不想表现出太疲惫,边说着抬手碰了碰曹操——那冰凉的触感像突然出现的利器一样提醒他,于是将郭嘉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上——他的指尖是凉的,曹操伸手去碰郭嘉的双脚,同样也是可怕的凉。他抓起被子把郭嘉整个身体盖的严严实实,只留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曹操拇指摁在郭嘉眉心上,轻轻转着圈,听到那人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曹操忽然觉得眼前有一把火,烧的格外旺盛,来势汹汹几乎要触及到他的衣袖,再一口气吞噬掉全身。他因烈火的灼热而眯起双眼,却在某一瞬间从大火中看到一张人脸——郭奉孝。一闪而过,但他不必再多看一眼来印证对错,因为那是张他再熟悉不过……却又容易随着指缝悄无声息般流逝的人。


他希望自己能够留得住他,而不是被硬生生抽离。


“这几日一口酒都不能沾。”


听见曹操的话从上方传来,郭嘉动了动眉毛,“明公不说我也不会喝的。”


“可孤知道你现在一定又是想酒了。”


郭嘉没搭话,说不准是心虚还是装作没听到——所以无论怎样一定是不会承认的。他看向窗外——早上吩咐家仆只开了半扇窗,不时有冷风吹进来,但还有阳光照进屋内的地面上,睡不着的空隙便望着那束光。没准他真的很暖和。郭嘉想。



窗外一片雪悄悄落在窗沿上,留下一小块水迹后消失不见,接着变得多起来,纷纷扬扬铺满院子的每一处,整整齐齐;少许雪花顺着那扇开着的窗户闯进屋内,安静地落在地上。


郭嘉盯着窗外飘下来的雪出神,下一秒笑起来,握住曹操的手——


“明公,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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